张未央蓦然停下了脚步,他觉得“小男人”对他很不友好,而且充满了敌意。
自从“小男人”倏然出现以后,张未央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原因的极其不自然的感觉。
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他看着王玉珍,她正与“小男人”依偎在一起,脸上露出无比的幸福与满足。
还有“小男人”,它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它看王玉珍时,那双眼睛柔柔的,而当它盯住张未央时,那双眼睛里满是戒备。
张未央认为王玉珍绝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确切地说,王玉珍本身就是一个迷,或者干脆就是一个传说。
如今再加上那条黄狗“小男人”,一切在张未央看来,那是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从某些迹象表明,王玉珍对他张未央十分了解,其了解的程度让张未央感到吃惊。
当然,张未央是“认识”了王玉珍的身体,甚至“认识”得比王玉珍本人还要清楚。
但这一点都说不上了解,因为王玉珍的思想,以及她的灵魂是那样地高于她自己的身体。
张未央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淖之中,他现在急于“拔出脚来”,不再想那理不清的烦恼的事。
“我们怎样处理那只兔子呢?”他问王玉珍。
王玉珍仍与“小男人”依偎在一起,而“小男人”仍不放心地时不时地“瞟”一眼张未央,这让张未央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种怪怪的感觉依然包围住他,如果现在有人说他在“吃醋”,他一定打死都不会承认,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他怎么会吃一条黄狗的醋呢?
但他确实在王玉珍身上看到了王仙儿的影子,她们是那样的像。王仙儿是张未央心里永远的痛,“你要了我吧。”王仙儿曾对他说。
但张未央庆幸自己没那样做,对张未央来说,王仙儿是他的女神,他如果“要了她”,那就是对他女神的亵渎,那就罪莫大焉。
“那就交给你了。”王玉珍说,当然是指那只兔子。
“我要去捡一些柴。”张未央说。
“那‘小男人’可以帮你的忙。”王玉珍抚摸着“小男人”的头,“去吧。”
“小男人”立即飞奔而去,眨眼间就衔住一些柴禾出现在她们面前。
“怎么样?”王玉珍露出无比骄傲的神情,“我的‘小男人’很不错吧?”
“哦,是的。”张未央说,“是很不错,相当有灵性的一条狗。”
张未央在说到“狗”字时,莫名其妙地加大了语气,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
这是他的潜意识在作怪,他的潜意识固执地“认为”,既然它是张未央的一部分,那么它就应该紧密团结在张未央周围,与张未央荣辱与共。
王玉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未央,显然她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于是她幽幽地说:“在我心里,它不是一条狗,它是我最亲的‘人’。”
张未央还想说点什么,但他最终没有说出口,他拎起那只兔子很不自然地走了出去。
他好象忽然明白了,原来那一直困扰着他的怪怪的感觉是因为“小男人”,是因为王玉珍对“小男人”“不正常”的依赖,是因为王玉珍象他的王仙儿,是因为王仙儿是他心里的女神。
这是一条令他无比尴尬的“线”,当这条线把那条狗与他们穿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感到越来越不自然了。
他们一起吃了那只兔子,当然也包括“小男人”在内,因为王玉珍是和“小男人”分着吃的。
张未央是一个理智的人,所谓理智,就是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先做,什么该后做。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有时一个理智的人做起糊涂事来,比糊涂的人还要糊涂呢。
好在张未央现在是理智的,他知道现在没有比王玉珍生孩子更重要的事了。
那些困扰着他的迷团总有解开的时候,那要等到王玉珍生了孩子再说。
“我需要回去一趟。”张未央说。
他看着王玉珍,而王玉珍正“温情脉脉”地看着那条狗。当然所谓“温情脉脉”只是张未央的感觉,而他该死的感觉又往往是特别准确的。这就让他感到十分苦恼,十分不快。
“我知到。”王玉珍说,“你是要回去取你的医疗箱。”
这让张未央又大吃了一惊。“你连这个都知道?”他不相信地问。
“哦,”王玉珍轻描淡写地说,“我还知道很多呢,这不算什么。”
张未央一下子觉得自己在王玉珍面前好象是透明的,他的一切王玉珍都一清二楚,甚至比他本人还清楚。
他又感到十分不自然起来,他本来想要解开王玉珍身上的迷团,但她却更是笼罩在重重的迷雾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