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说什么想追黎摄影，却时不时出言嘲讽一番。封总追人的方式，倒还真特别。”乔锦安数着眼前支票上的零，调侃道。

“你不懂。”想到今天黎安歌那幅完全公事公办的表情，封朗眉头蹙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

“行吧，我不懂。反正这也与我无关。只要封总不至于拖欠我的钱，那就够了。”眼看着封朗眉头蹙起，又要发怒。乔锦安连忙将支票收回包里，开门下车。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个男人固然有钱，但性格古怪，脾气反复无常，她还是赶紧趁着这单还没结束，捞上一笔就走，这才是上策。

封朗坐在车里，任由乔锦安挥手离开，视线始终盯着不远处的慕星工作室。此刻，黎安歌正坐在落地窗前，埋头进行着工作，而那个之前封朗看到过的男同事，突然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两个人又打闹起来，黎安歌的脸上，洋溢着那种他如今不曾见过的坦荡笑容。

七年前她看自己时的笑容。

封朗重重锤了一下方向盘，然后驱车离开。

他也不想说那些话。

只是，他嫉妒……

*

蓝天，沙滩，海水。

以及身材姣好，风情万种的俊男美女。

对于别人而言，这个海湾的确美不胜收。

黎安歌却无暇欣赏。

深深的恐惧攉紧了她，她只能拿着长焦镜头，在沙滩上徘徊。仿佛只要再多靠近一点海边，这清澈的海水就会化身为一只巨兽，用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将她吞噬其中，再也不见天日。

“让我看看效果。”

刚刚结束一轮拍摄，封朗缓步踱来，倾身看她的取景框。

两个人凑的极近，黎安歌的后背几乎都要抵上他的胸膛。他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甚至还微微探了下身子，手臂擦过黎安歌的肩膀，温热的鼻息直直喷在她的颈侧。

触电般的感觉从耳尖蹿遍全身，酥酥麻麻的，让黎安歌战栗了一下，条件发射地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可不想和客户挨得太近。

手臂却被突然按住，整个人被迫往后撞了一下，径直撞入身后的胸膛：“风格不行。”“换个镜头，在海里拍。”

“什么？”黎安歌顾不得拉远两人的距离，不敢置信地抬头，只看到他英俊冷漠的面庞。

“我说，在海里拍。”封朗一字一句重复，仿佛一记重重的鼓槌，猛地敲打在她心里。

黎安歌怔了一秒，又立刻笑了，还是那样客气、公式化的笑容，口腔里却弥漫着腥甜的味道，是刚刚后槽牙咬破口腔的味道：“好。”

她是首席摄影师，当然需要保持最专业的素养，哪怕是面对自己最深的梦魇。

“再靠近一点，抵着额头……”

冰冷的海水一下又一下扑打着黎安歌的脚面，不远处海浪冲击礁石发出阵阵回响，金色的阳光均匀洒在眼前这对璧人身上，让他们看上去闪闪发亮。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完美至极。黎安歌脸上也露出柔和的笑意，就像每个婚纱摄影一样。

“很好，就这样。”她笑着喊道，手指不自觉地剧烈颤抖。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张张照片因为机身的抖动变得模糊不清，黎安歌想要低头调整参数，脖子却像是被一道隐形的枷锁铐牢，无法动弹。冷意开始从脚背向上攀爬蔓延，直至遍布全身。

像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封朗对着她玩味一笑，一把揽住乔锦安的腰，凑上去热烈亲吻。

“咚！”

相机从手中滑落，掉入大海发出沉闷的声响。黎安歌颤抖着嘴唇，尝试弯腰去够，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就栽进了水里。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她的手脚在水中胡乱扑打，试图发声呼喊。每次一张口，却只是让更多海水顺势涌入口腔，堵塞鼻腔和耳道。

溺水的梦魇再次卷土重来。

四肢变得绵软无力。脑海里混沌一片，强力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或许真的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吧。

想起父亲被带走时那佝偻的身形，母亲坐在轮椅上苍白的脸，以及封朗那张英俊却冷漠的脸庞。

黎安歌忍不住如此想到。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一声熟悉的呼喊却穿过海水，涌入大脑：“安歌——”

小说《首席摄影师：爱在重逢时》 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吧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