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倪天不悦的皱皱眉，可还是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什么事？”

“借一步说话。”穿制服的高个子开口，脸上是抱歉的神色。

倪天回头看了看教室里的学生，“你们先熟络一下感情，以后你们就是竞争者了，可能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刻了。”说完也不管学生们是什么样的表情，便跟着穿制服的人向外走去。

三层的会议室，擦得光亮的枣红色会议桌上，倪天的食指和中指来回的敲击着，对面穿制服的人在做过自我介绍后，他的心情就已经跌落到谷底了，此时的倪天正沉着一张脸。

“这个学生。”穿制服的高个子将手里的一张学生照片挨着桌面推向面前的脸色很臭的班主任，“我们希望能与他谈一下。”

“不行！”倪天没看照片上的脸，“你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再说了，学生们刚来到华盛，升入新学校的第一天，也就是学生们第一次来到新学校，你们就送给他们这样的惊喜你觉得合适吗？”

穿制服的矮个有些不开心了，接着倪天的话开口：“倪老师，这个学生可不是今天第一次来到新学校，他来的时间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倪老师，看看吧，这是从监控视频里截出的图片。”

“什么意思？”倪天的眉挑高了。

“倪老师可以先看看。”穿制服的高个伸手点了点照片。

倪天垂下视线，上面是一张被放大了的少年脸，极漂亮的眼睛，这是倪天看到照片的第一视觉感受，可是，那脸上有些惊慌的神情让倪天的心情一紧，“他昨晚上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倪老师不愧是老师，竟能从这样虚的背景里注意到案发现场和时间点。”

倪天看了一眼说话的高个，“我会协助你们，但是学生的事情，无论是那个，你们都要像今天一样和我打招呼，我毕竟是他们的班主任，他们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

面前这样的情况，洛笙是第一次遇到，他靠着椅背，压着心底的不悦，“华盛的那栋鬼楼是出了名的，大叔，我闻名去的不行啊。再说了，谁规定晚上不能去那里？”

“洛笙是吗？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的多，你昨晚到底看见什么了？”穿制服的矮个一脸的严肃，看得出来，他不想和洛笙浪费时间。

“除非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洛笙的眼睛盯着桌面，已经将近二十分钟了，他的态度几乎一直是这样，门外的倪天已经第二次敲门了，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学生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

“倪老师，你这样我们很为难啊。”高个站起来，看着推开门的倪天。

“有个学生，他知道一些事情，可能会帮到你们。”倪天不在乎的开口，他的身后是一脸严肃的炜铭。

洛笙站起了身，眼中的无错一瞬而逝，他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炜铭，这是他最担心的，很明显，昨晚上的确出事了，很大可能性是不好的事情，会是命案吗？眼前的两个人虽然穿着保安的制服，可是给人的感觉明显不是普通的保安，倒是像极了电视里的刑|警，难道是昨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两个人？他们出什么事了吗？那样的时间点，那样的场合……

“你可以出去了。”穿制服的矮个看着有些愣神的洛笙。

炜铭并没有将太多的视线投向洛笙，而是严肃的走向会议桌，板板正正的坐下了，“我昨晚上去过鬼楼，而且看到了……”

洛笙很想听炜铭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已经被倪天揪着袖子向外拉去。

出了会议室，洛笙再也忍不住了，“发生什么事了是吗？”

“命案，昨晚鬼楼死了两个高二的学生。”

洛笙的心脏骤然一紧，脚下不由的后退一步。

倪天看了一眼刚刚成为自己学生的洛笙，“还以为你心理素质很好呢，这样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怎么？现在有想说的吗？别告诉我你昨晚没有出现在鬼楼。”

“什么样？”洛笙的声音很平静，可是苍白的脸色还是让这样的平静显得不那么真实。

“你是说死者吗？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两个男生。”倪天向后靠上墙壁，交叠着长直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指间已经有了一根香烟，透过轻漫的烟雾，倪天审视的眼神观察着洛笙的反应。

“我见过的，但那时候他们还活着。”洛笙开口，声音沉重。

“他们当时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去那里。”倪天继续吞云吐雾，竟是没有半点老师的样子。

“那是鬼楼，我去过一次，觉得**，就在昨天，不，是昨晚，决定再去一次，没有别的原因，或许……是为了庆祝自己考上了华盛吧。”

“一个人？”倪天收回了视线，将目光定格在洛笙漂亮的马丁靴上，今天开学日，新生还没有校服，所以，自然而然的对鞋子也没有要求。

洛笙警惕的看看倪天，直到倪天再次将目光转向自己，将近一分钟的对持，洛笙才慢慢的开口：“老师，你觉得大晚上的，谁会和我一样发神经？”

“现在的情况对你和……很不利，你最好都能告诉我，我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安安全全，顺顺利利的毕业，所以，洛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坦白的告诉你命案的事情，先不说师生之间的情况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一点，人之间的平等关系我们应该遵守，我相信你，你也一定、必须得相信我，这是你我能在这里谈话的前提。”

洛笙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一个老师的话，因为在听到这段话之前，洛笙一直觉得倪天不具备老师的任何资格，甚至以后的时间里，倪天不会是自己承认的老师，这个人，一丁点的尊重也别想从自己这里得到，这是洛笙最初的想法，可是现在，洛笙觉得有什么变化了，变得不一样了，说不清楚，道不明的。

“说吧。”倪天将手中的烟掐掉，顺手飞进了两米外的垃圾桶。

“你知道的，还问**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洛笙想和倪天斗下去，不是老师学生的身份，而是……什么呢？敌人……对！是敌人。他讨厌这个年龄段的男人。

“你和炜铭都看到了什么？”倪天很灵敏的扑捉到洛笙脸上一瞬的慌乱，“我猜对了，我说呢，刚刚那个叫炜铭的学生是认识你的，从进了校门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可是你却愣是没有发现。”

“炜铭什么也没看到，只有我……我……”洛笙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真是让人羡慕的关系，现在很少有这样的朋友了，我会保密这件事情，这样，我给你时间，你也给我时间，我们互相交换，只要我知道的，你也会第一时间知道，这样总可以了吧。”倪天一笑，转身离开，他的背影传达给洛笙的感觉就是，对于自己学生的去向，一丁点也不在乎，不过，洛笙不会关心这些，他担心的是，会议室里的情况，炜铭到底会说些什么，他为什么会出现，是因为自己吗？是以为昨天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来帮自己的吗？还有，那两个男生，真的死了吗？一切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洛笙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的向自己的教室走去，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会议室的门，他盼望着炜铭能快点出来。

“啊！！！”

太凄厉的声音，纵然是洛笙淡定的性格，也被吓得身子一颤。

“沐宁，你干什么了？”

“血啊。”

“这么多血啊。”

洛笙停下脚步，侧头便是302教室的窗口，是新生教室，里面闹闹嚷嚷的，有女生的抽泣声，尖叫声，凳子摔向地面的声音。

沐宁站在教室中间，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身上的白裙子已经被血浸染，刚刚那一幕像极了血浆的喷洒，可是，明明飞向沐宁的只有一本日记，此时，这本日记就在沐宁的手里，打开着，里面是日记最老版的格式，开头是年月日，然后是星期几，再然后是天气，里面是一笔好字。

“沐宁，你、你发什么呆啊？”身边的男生皱眉躲着沐宁，后排的一个清瘦的女生跌跌撞撞的跑向沐宁，眼睛已经红了，“对、对不起啊，我，我太害怕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纸巾。”

“都是女生，你害怕别人就不害怕吗？你就这样扔过来了，你看看，这下怎么办？她成这样了，一身的血腥味……”

沐宁轻轻的推了身边为自己抱不平的女生一下，用的是胳膊肘，因为她的手已经脏了，“没事，不过，同学，你想想，会是谁放进你的抽屉里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不是单纯的恶作剧了，如果说这真的是人血，可能我们得报警。”

“报、报警？”

“班主任呢？去哪里了？”

“好像是被保安叫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教室里的惊慌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和猜测，沐宁安抚的朝清瘦的女生笑笑，然后侧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出教室，她必须去处理一下自己的裙子，还有，记得早上出门前带的手套应该还在帽子里，这本日记，沐宁觉得自己应该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