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袍男子

陈二贰

“酒......好喝......嘿嘿”青阳舒服地翻了个身,对面前凝重的氛围毫无觉察,甚至还想着多睡一会儿,但地面实在硬冷,硌着她**疼。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准备站起来。

“未见,”她轻轻唤道。

可对面无人应答。

“未见......”青阳眯着眼睛,语气有点不耐烦。

但依旧无人应答,甚至有一阵冷风吹的耳边有呼呼声。

“未......”她睁开眼,话说一半就噎住了“师......”

面前活生生站了十几个人,都眨巴眨巴着眼看着她。

她.....居然喝多了!

还在外人面前睡的那么丑!完了!真的完了!!!

她心虚地掩着脸,慢慢背过身去,佯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要不是只能背过去,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想到昨天那两壶酒是自己背着师父偷偷从山下搞来的,她又是一阵心虚。

“昨晚上睡得可好?”师父面露精光,很是慈祥,脸上也似乎还挂着微笑。

“师......师父......”她顿了顿,厚颜**地扯了个微笑,“师兄!早上好!”

“小师妹你为什么不回头说话,”青峰好像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反而挠了挠脑袋,像看猴子一样看她,殊不知自己已经被骂了千万遍。

而此时的西崆山门前,正停靠着一辆马车。一个唇红齿白,面容姣好的女子先走下来,环顾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才回头小心翼翼挑起珠帘:“公子,到了。”

车里走出一位披着白袍的男人,看着是面目俊朗,可眉眼里却不见生气,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丹凤眼,眉头紧紧锁着,像是有千愁凝结。

“公子,远棠郡主何时会多了一个义妹,这件事颇蹊跷啊。”女子好心劝告。

覃远棠在世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说自己在外面有义妹啊。

苏苕不语,眼神黯淡无光,只是认真地捋了捋袖口和衣襟,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有多么后悔没有保护好她。

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算计别人的同时也葬送了自己。可那又如何,如果再来一遍,他肯定好好待她。

此番作为,其一是心存愧疚,其二便是想查清真相。

他只知道覃远棠最后离开北柔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死了,的确是死了。

一旁未见边走边打了个哈欠,他脑袋还是懵懵的,从山下瞬行而来,就是打算来送送青阳。

可看到这个男子,他有些担忧,面前这个人脸色颇像一个死人,而且有一缕气息和小青阳身上的一样,淡淡的。

这死老头一定对青阳做了什么手脚!

另一边的风轻院里,青阳一脸茫然。

故人?

“师.....师父,您不是要我去调查吗,怎么,会有故人来,况且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啊,”青阳尴尬地看着他,其实心里想着的还是喝酒的事。

“你只需要说你是郡主在江南的义妹。这样你在平时出入也可以自由点,”青峰掏出个玉瓷瓶,“另外,你身上的伤疤,已经去除地差不多了,这个瓶子里是活肌丸,每天一粒,一周后你的皮肤就会和普通人群无两样了。”

旁边的玄天真人咳咳两声,就偏了头:“快去换身衣服吧。”

此时青阳身上尽是灰,整个裙子皱巴巴的,再加上一身酒气,显得非常落魄。她本来脸就极好看,这种惨兮兮娇滴滴的模样,任谁都会不忍。

“那徒儿先告退了。”她欣喜,万万没想到师父居然把酒的事给忘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可玄天真人又突然咳咳了两声,惹得她动作凝固,回头道:“师父,又怎么了。”

“那故人是覃远棠的原配,对她,他是充满了忏悔,故他对你好,你便受着。”他继而冷哼一声,“回到定都之后,记得把酒钱赚回来。”

“......好.......好的,徒儿记住了。”

等玄天真人交代完,她才转身,心里多少有些烦躁,边走边板指数着要想办法赚多少钱,一壶酒五钱,两壶酒就是十钱,要是那故人很有钱的话,她是可以要一点的。

她走着走着,竟因神游而忘了注意路线,一不小心就走到了院里的一个偏僻的厢房边。

这个厢房就是覃远棠曾经住的。

师父曾经让她每天子时来这个房间打坐,就是为了感知她的气息,熟悉她的能量。

青阳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推门而入。

此时一股檀木香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置,一边是床,床上甚至还拢着半新的青白色帐子,另一边有一张席案,笔墨纸砚皆备齐,桌上有一张极其幼稚的画,画上画着一个哭脸。

听说这张画是当年郡主的贴身丫鬟苓儿冒死送来的。

青阳为了表示缅怀,她一样东西都没有碰过,甚至这房间的布置都不曾动过,就连那位郡主喜欢檀香,她也常年为她点着。

说实话,每次进这间房,她心情都有些压抑,因为这位郡主的遭遇实在太惨了。先是对穆国的将军痴痴相思,但却又被他亲手送去和亲,再来又被自己的丈夫误会背叛,导致家破人亡。青阳想到等一下要见到那个人,她就感觉浑身不自在。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到,是不是这位郡主的八字实在太差,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她轻轻褪下脏衣服,澡盆里也早已放满了热水,热气直接扑散在脸上,让她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烦恼。

这时候,她才仔仔细细检查身上所有的伤疤。那个时候才十岁,她哪里承受得住这种疼痛感。况且从肩膀,到手臂,甚至腰上,腿上都是一点点疙瘩,有的还泛着乌黄的颜色,她也能想像到当时万箭穿身的样子,但她从未知道究竟什么人会那么针对她,让她在战乱逃窜的过程中也要遭受这样的虐刑。

可悲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只知道原来本不该出现在战场中,也本不用经历这么多的痛苦。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仿佛天地间的一缕游魂一般,没有过往,也没有归去。

活成这样也挺无奈的,青阳轻叹了口气。

若不是山中还有青峰师兄和未见,她可能真的就无牵无挂,成了一个无人过问的小弟子了。

想着想着,雾气渐渐腾起,而青阳渐渐觉得困意上头,眼皮沉沉,眼前的环境渐渐模糊起来。

冷,

四周冷得如同身处在冰天雪地之中。

不,不对。

她感觉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冰冷的石棺上,石棺两旁有两条很粗的白玉链子,上面萦绕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黑气。

这黑气着实有些可怕,甚至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了。

不过她有些好奇,灵气是白色的,这黑气,不会是什么邪恶之气吧。

至少小说书上是这么说的,她想。

可正当她准备近看时,忽然天旋地转,腿上的疼痛感瞬间袭了过来,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她的伤口,是她在烽火和刀光剑影中的阴影。

果然,昏昏沉沉里,此时画面变得模糊起来。

好像是她蓬头垢面地躲在草垛里,草垛外面是一排排骑兵,为首的男人手里紧紧握着黑色的长剑,剑锋上还滴着血。

她倒吸了一口气。

面前这人身上杀戮的气息震得她很害怕,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脸色也因为几天没吃没喝变得惨白惨白。

放眼望去,地上都是尸体,且到处都是血。

而她的身边也有着一个血人,正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青阳只觉有些毛骨悚然,甚至有些恶心,她想着趁那群人不注意就偷偷溜走,但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

那群人一队接着一队,手上的长矛在黄沙满天的空气里泛着光,如同猛兽的獠牙一般,正等待渴饮人们的鲜血。

危险并没有因为她的害怕而不再存在,相反却慢慢逼近,青阳觉得自己的心也已经快悬在喉眼里了。她觉得四周的空气像是要被吸得一干二净,渐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满全身。

好像,又要死一遍。

她居然有些自嘲,这种感觉到底有一种解脱在里面。

“小青阳,”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吁一口气,也像是有了个逃窜的空隙,恐惧随着这一声叫唤全部消失殆尽,面前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都是一场梦啊,

不过现在,梦醒了。

未见见无人应答,而眼前那穿白袍的人都已经快跨进院子了,他心慌得双脚不自觉一跺,却不小心撞到了门,就这么跌跌荡荡地闯了进去!

哐当一声!

这声音在平日里十分安静的风轻院里显得异常响亮。

苏苕危险地眯了眯眼,青天白日,远棠房间的大门居然会自己撞开?

除非有暗卫,她本就是生活在诡谲的政场里,有人来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有人,那便杀了,想着想着,便朝这边走来。

“唔.......”

此刻,未见怀里的人被捂着嘴,挣扎着。

“青阳,不要害怕,”他刚反应过来,尴尬地立马撒手,小声说,“我是闭着眼睛的,别怕。”

青阳挣脱开来,迅速披了一件外衣在自己身上,眼神愠怒,小声道:“你干什么啊!”

“嘘!”他指了指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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