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学军训

晏海清河

张恩荟走后第二天,是艺宣正式开学的日子。他特意起了个大早,为心爱的花浇水。珍玉从厨房端出做好的饭菜,一碗面条,两蝶小菜。张恩荟准备了艺宣平时喜欢吃的饭菜菜单,字认得她她却不认得字。迫不得已拿出饭谱让艺宣过目,艺宣确认是他喜欢的饭食,如果珍玉不会做,他不会勉强,做一些便食即可。珍玉让艺宣念给她听,艺宣满腹疑问:难道从农村出来的姑娘都不识字?

艺宣拿着入学通知书与前来报到的大一新生如潮水般涌向那座米黄色教学楼的一楼大厅,大厅里前呼后拥,吵闹声、喧哗声汇成一片,从全国各地来的新生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大家彼此陌生,为即将融入的营盘阵地发表着各自的见解,终于等到维持秩序老师的出现,新生们才自觉排起长长的队伍。艺宣排在队伍中间,负责检验的两位老师手脚麻利,不到一个钟头的功夫,巳有大半的同学高高兴兴去找自己的教室。队伍挨到艺宣这里,刚要伸手将通知单交给老师,不知从哪里跳出一个扎着羊角辫鬼机灵的小女生,硬是抢在他前头,将通知书塞给老师,回头冲艺宣扮了个“鬼脸”。艺宣眼睁睁的看着小女生抢了他的位置,又无可奈何,只能自认倒霉。

艺宣所在的经济管理系位于三楼最靠西边的一间教室,上午见不到阳光,下午却接受西晒。是按照父亲的意思填写的志愿,他并不喜欢这门专业,如果他有选择的权利,会根据自己的特长报考美术或艺术专业,但是父亲希望他将来子承父业,所以让他报考了能学以致用的专业。走进宽阔的教室,桌椅清一色枣红色油漆,透着亮光,讲桌不像是新的,后墙黑板上赫然醒目的“欢迎新同学”的红色正楷体大字刚劲有力,俊秀挺拔。

冤家路窄,全班男男女女50多名同学,艺宣居然和那位扎着羊角辫,爱夹塞的小女生成了同桌。小女生显然忘记了他,忘记了那件事,艺宣没再提,只见小女生拿出的书本上写着“裴晓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中午放学走出教学楼,艺宣感到天空格外明亮,校园里绿树成荫,鲜花绽放,到处充满昭气,成群结队的同学嘻笑着去食堂打饭,他很想加入他们的行列,去享受一下大锅饭的待遇,想到母亲苦心招来的保姆,思虑片刻,他掉头回家。

在楼梯口,艺宣就巳闻到饭菜的香气,珍玉见他回来,像大人关心小孩似的虚寒问暖,弄得他非常不自在。倒是一桌子可口的饭菜,让艺宣异常兴奋。这些菜都是按照母亲留下的那张饭谱做的,珍玉不识字,居然有过耳不忘的功能,艺宣暗自佩服她的记忆力。嘴里嚼着凉拌的银耳粉丝,味道十分可口,问她以前是否学过厨师,她笑道,刚来这座城市时,什么都不懂,这些做菜的手艺是跟一个厨师学的,他愕然,居然还有学做菜的阅历。她年纪与他相仿,为什么不去上学,而要出来打工?她苦笑,他出身富有,从小丰衣足食,不会知道穷人和富人的差距。其时她的梦想就是学文化、学知识,只可惜贫穷的家境注定她与学校无缘。

吃完这顿丰盛的午饭,彼此都不再那么陌生,已经无话不谈。她洗了碗,他打扫了桌上的残羹。他允诺她:以后有时间一定教她识字,弥补缺陷,她由衷感激,想想离家打工以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能给一个阳光般的大男孩当保姆,是上天恩赐的幸运。

现代中国的教育方式,进入大学的第一个阶段——军事训练,煅炼学生吃苦耐牢的毅力,以强健的体质去接受新生活的考验。

军训第一天,恰逢阳光明媚、花香鸟语的好天气,炎热的暑气已经消退的无影无踪。各班系所有新生到操场集合,参加由校长主持的开学及军训开幕式典礼,主席台旁边站着一列穿军装的英姿飒爽的年轻军官,他们与学生一起拉开了军训的帷幕。

同学们正在按大小个头有秩序的排练操队,只听见队伍里冒出一个尖锐的声音:这个教官长得真酷,像功夫明星李连杰,他可是我崇拜的偶像啊!长得有我酷吗?李连杰?老掉牙的,早过时了,只有傻瓜才会不与时俱进的去崇拜!听到一男一女前后搭讪,队伍开始哗然。教官的一个严肃眼神,哗然嘎然而止。艺宣的同桌裴晓雯排在他的后面,这个活泼的小女生像得了多动症,一刻也不安分。在纪律严明的队伍里,由于她的张牙舞爪总是搅得大家鸡犬不宁,其中最受气的要数艺宣。大家按照教官的号令练习正步走法,晓雯心存鬼意,故意跟艺宣的球鞋过不去,艺宣哭笑不得,被迫落队提鞋,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教官批评了艺宣。排在艺宣左边的是从小在煤炭基地长大的帅黑小伙王亚东,或许是受环境影响,亚东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理想本是当一名拳击手,父母拿儿子的理想当开玩笑,老百姓过日子要的是工作、学历,没有高学历便找不到好工作,搞些特殊没啥用处。

亚东亲眼目睹同伴受的气,打抱不平,等到队伍掉头时,和艺宣换了个位置,专门跟在裴晓雯后面使劲报复她,晓雯回头一看,原来是艺宣和别人调了包,便知道这人是专门冲她而来,她一边提鞋一边叫苦,不料鞋子刚提上,没走几步又被踩了下来,可恨的是脚后跟被踩的生疼,疼的忍无可忍之时,她发了疯似的大叫……。尖叫声再一次打破了队伍的宁静,像炸开了锅,乱成一团。教官慌了神,威严的眼神已经不起作用,揪出闹事者裴晓雯,当着大家的面进行批评教育,闹事者并不服气,供出罪魁祸首王亚东。两人违反军纪,扰乱正常排练秩序,被罚面墙思过,不得混在队伍里滥竽充数,影响其他同学训练。

艺宣被军训折腾得精疲力竭,疏落了花盆,珍玉替他担待起来,不仅按时浇水还对杂乱的花叶进行了修葺。看见珍玉忙忙碌碌的身影,他忽然想起教她读书写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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